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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章 瓦子外賣熱銷(三更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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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章 瓦子外賣熱銷(三更)

鋪子裏缽缽雞一上一脫銷,外送也是供不應求,霍書這幾日可忙壞了,背個篋簍,每日風塵仆仆,爭分奪秒地來回跑。

不為旁的,就為這缽缽雞有個極大的好處,同那炙烤的串兒一樣,能捏著竹簽子吃。烤串沒甚湯水,拿箬殼一包,缽缽雞有湯料,就拿竹筒裝。

鋪裏原來用的竹筒個頭矮胖,裝不下竹篾子,江滿梨就又訂來些瘦高個的,恰恰好整簽裝下,客人吃的時候打開蓋子,便可一簽一簽抽來吃,既不沾手,又方便得緊。

於是這幾日,各處酒樓歌館、勾欄瓦舍裏頭,就常見客人們點來些竹筒裝的外送捧著,玩兒也似地一簽一口這麽吃。

吃完了就把空簽子再一把地插回竹筒裏頭,走時就留在桌凳上。打掃的小廝若是個不知情的,一打眼看見這般多的竹簽竹筒放著,還以為是甚麽節日,寺裏的和尚集體了下山,施福解簽來了。

而旁的看客見著身邊有人這麽吃,也覺得有情趣、有童趣,與這暑熱的天正合宜,便又紛紛將送餐的阿霍叫住,點上它五六七八筒。

如此,阿霍就又不能歇,頂著熱,穿梭在大小坊市之間。

江滿梨見阿霍興致勃勃,精神頭極佳,倒是還挺高興,只叮囑他休息夠、多喝水,別累壞了就成。

藤丫卻是有點心疼阿霍了,給他拿麻繩把個小竹筒捆成小挎包的模樣,裏頭放些碎冰,再加上金銀花水。每回來一次,就給他換上新的。

阿霍臉頰紅撲撲,道:“沒事的藤丫姐,也沒那麽熱,你看我還有水。”

藤丫搖頭:“不成不成,都曬熱了,換些冰的。”

-而在近日所有的外送單子裏頭,自瓦子裏頭點的單子,幾乎又占了四成。

瓦子也稱瓦舍,是這朝代人娛樂的專門場所。

從用途上來說有些類似現代,帶電影院的購物商城加綜合娛樂館,只不過“電影院”的占比更大些。而若要從樣式上來說,就類似現代的大體育場,尤其是校運會辦游園時的體育場。

仔細些解釋,就是一個偌大的場館,被以勾繩和欄桿分隔成一間一間的戲樓,上設戲臺,下設看臺。類似現代電影院裏的不同放映廳,只不過演的不是電影,而是說書唱戲、雜耍馴獸。

每間戲樓便稱勾欄。

這間勾欄演這出,那間勾欄演那出,觀眾在場館中信步觀賞,選到自己想看的便坐下給錢。

場館之中還分布著許多商鋪和小攤,有賣衣服的、賣飲食的、賣窗花的、賣字畫的、算卦的,應有盡有。

客人們看累了,逛乏了,便可以點些吃食坐在攤上,隨意聽聽不太正規的小曲,看看不太像樣的賣藝。

或是花幾個大錢投投壺、套套環,也別有一番市井趣味。

京城裏一共三家大瓦,合起來共有勾欄五十餘座。其中最大的又屬西城門外的舟瓦子,裏中勾欄二十座,戲臺可納近千人,若是坐滿,十分壯觀。

江滿梨怎會錯過這種合作機會?

趁著缽缽雞大熱銷得好,暑天又正是客人們愛逛瓦子的時節,與雲嬸、竹娘幾家人商議了,趕緊抽空,親自跑了趟舟瓦子,找了其中最大的勾欄談合作。

勾欄東家是個頗有眼光的年輕郎君,這瓦裏的西域吐火雜耍、南方新式唱腔,都是由他的勾欄最先引進的。

自然也知道最近盛行的竹筒缽缽雞。

聽說江滿梨正是為此而來,想要尋個法子,讓這外送與勾欄的戲票結合起來、相互成就,自是樂意得很。

一番商議,拍合下來,決定印些紅票。

便是凡買勾欄戲票的客人,贈江記外送的削價紅票一張,每滿五十文可減五文,上不封頂。

而凡在江記堂食的客人,也均贈勾欄紅票一張,依據當日影戲、耍象、唱曲等場次,削票價二至五文不同。

紅票印好發出去,次日夜市還未開張,江滿梨與藤丫堪堪備好食材,熬好了煮缽缽雞的料湯,勾欄點外送的人便著來了。

這個小廝江滿梨是認得的,來過許多回了,稱阿孝。

阿孝是個憨厚的,怕打攪鋪子裏幾人忙活,就站在鋪門前等著,也不進去。待到江滿梨出來,才遞了紅票過去,嘿嘿笑兩聲,說了客人們點的吃食,道:“戲臺酉時便要開場,麻煩江小娘子準備。”

江滿梨自無不可,聽得要的幾乎都是缽缽雞,便招呼藤丫拿簽子。阿霍也跟著去廚下幫忙。

這幾單東西不少,江滿梨這頭要了十幾份缽缽雞,竹娘那頭又要十來份冰飲子,邵康的羊肉包子和媛娘的蜜棗江米粽也要得好些。

唯獨雲嬸阿莊叔家的冷湯羊肉索餅、炙羊下水等吃食無人問津。

雲嬸面上倒也沒有不爽快,笑著道:“無事無事,興許今日看戲的這些個小郎君小娘子,正好不喜羊肉。”

邵康實心眼:“可我這包子不也是羊肉餡兒的?”

這下就不好自欺欺人了。

阿孝是按著勾欄客人們的要求點吃食,故而逐個要時,也沒想這許多,此時覺察氣氛不對,有些尷尬地笑著,撓頭道:“下一趟興許就有人點湯餅了。”

卻是江滿梨細細回想了一著,覺出些不對。

問雲嬸道:“雲嬸、阿莊叔可有印象,素日裏的羊湯、湯餅、炙下水,還有近日的冷湯索餅外送,都是何處點去的?”

“喲,”雲嬸微微仰起頭來回憶,道,“昨日禦街北的兩家歌館裏,點了好些。”

阿莊叔也道:“坊裏的書院也點得不少,日日都點。”

“剩下的,大多就是宅子、府上,鋪子裏的了罷。”雲嬸想了想,又道,“還有咱們附近的衙門裏,也有許多。”

“那豈不是從未有瓦子裏來點過?”媛娘聽出來了。

“嗨呀,”雲嬸也反應過來了,“這麽一說,恐怕還真是。平日裏只顧著忙活,阿霍又每處都送,一篋簍裏裝好些,竟沒覺察。”

其實不止雲嬸家的湯餅。

今日因著阿孝來得早,別的訂單還未進來,江滿梨方才想起,瓦子的外送如今雖多,可她這一檔的,除了缽缽雞,其餘譬如酸辣粉、鴨血粉絲湯等吃食,瓦子裏也是從未點過。

媛娘那頭蒸菜炒菜亦無人點,邵康一檔的餛飩也是冷門。

這般一捋,思路浮出來了。

江滿梨道:“應當不是羊肉的問題,是湯餅、酸辣粉、蒸菜餛飩,它不便於瓦子裏吃呀。”

又仔細道:“你們且想,那些個郎君小娘子,在瓦子勾欄裏點咱們的外送,是要坐在戲臺下,一邊觀戲一邊用的。”

“缽缽雞最熱銷,因為竹筒一捧,簽子一抽,往嘴裏一送,既不費事也不影響看戲。而飲子也是用竹筒裝,拿葦稈吸溜,同樣便利。再譬如江米粽、蒸包子,左不過就是粽葉、油紙一捏。都是極便宜吃的東西。”

“湯餅湯粉,炒菜餛飩就不同了,戲臺下沒有筷箸,客人們如何來吃?”

“嗨呀,是啊!”雲嬸一跺腳,拍了阿莊叔一下,笑道,“咱們怎就沒想到?”

阿莊叔被拍得一楞,道:“阿梨都方才想出來,我如何想得到。”

意外摸到一個小漏洞,江滿梨也很是滿意。她是那向前看之人,過去沒想到不要緊,要緊的是現下察覺了,如何做得更好些。

索餅、湯粉一類的,自是不大好辦了,且不說沒有一次性筷箸可以附贈,即便有筷箸,哪家郎君小娘子又會坐在戲臺下嗦粉嗦面?也忒不雅觀。

而餛飩、炒菜蒸菜的,幾人想了想,或能補救一下,便是給人附上幾根竹篾子,讓人戳著吃。

老板們親自體驗客戶感受,媛娘與邵康兩人拿竹篾子比賽戳韭菜炒雞子和餛飩。

雞子尚可,能紮起一串來,跟擼串兒似地吃,但韭菜不太行,炒過的韭菜忒軟,用力一戳,韭菜沒紮起來,倒把箬殼紮出個洞。

而餛飩那邊就更艱難了。餛飩滑溜,戳一個,掉下來兩個,邵康最後實在是沒了耐心,笑道:“還不如直接喝。”

一通嘗試,眾人皆棄療。可如此一來,雲嬸阿莊叔的檔口,就還是沒有合適售到瓦子中的吃食,眼看著其餘幾人都吃到那紅票的甜頭,兩口子心中不免還是有些失落。

江滿看在眼裏,心中想了幾日,忽而想到一個主意。

借著補貨竹筒的機會,從西市買得一小包約莫手指長的短竹篾子回來,與雲嬸道:“雲嬸可想添道新菜?名曰牙簽羊肉,做法與那炙下水差不多,加些佐料,簡單得很。”

-串在小竹篾簽上的羊肉裹滿辣椒面,色澤紅亮,聞起來麻辣鮮香。

羊肉是先炸後炙,油脂逼得幹凈了,肉也緊實,又因著是橫切的小塊,吃起來並不塞牙,反而幹香適口,回味無窮,與江滿梨之前做的那冷吃兔有些異曲同工。

極適合當作看戲時的零嘴,小短篾子揪起來,一口一個,吃得上頭。

江滿梨在雲嬸、阿莊叔院兒裏忙到夜深,三人一人一個地吃著牙簽羊肉,雲嬸有些感慨。

道:“阿梨啊,你說,打從你到了小市,在我們兩口子旁邊擺了攤子,教了我們多少東西?這裏頭隨便一樣,你拿出去,不能賺大錢?我們兩口子真是上輩子積德了,才能遇著你這麽個小娘子。”

江滿梨哪裏在乎這個,穿到這個世界,在郭東樓做幫廚教曹鐺頭和阿念,擺攤子,教雲嬸兩口子和郭家阿婆,她從不吝嗇。甜生生、爽利笑道:“那明日朝食我便不做了,阿嬸阿莊叔開門早些,我帶著藤丫阿霍吃羊骨湯餅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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